紅藜

🌻願能用文字陪伴妳🌻
🌸天橋底下說書人,關於愛與勇氣的故事🌸
💐謝謝@安静产粮自萌的叶梗也叫桃记 小天使花花💐

 

【1827】遇落之雪,沉砂之序


  他离去的最后一季冬日也是像今天这般恰巧刚停了雪,清早安静的砖红街道却有着说不出口的寂寞,亲眼目送他的离去,瘦小的背影深咖啡长外套把冬天的冷又弄得更凉些。


  泽田纲吉回首对他轻笑的一往好几百个离别的日子。


  『云雀学长,这次我也会很快回来。』


  他记得那语气中带点狭促轻快和上扬很甜的唇,却记不起他的长相、他的面容。


  『──我很快回来。』


  树梢的积雪落下彷彿时间开始倒数,过去的、美好的、不可忘记的……他,向老旧电影胶片开始在他眼前旋转:


  云雀恭弥在自责与愤怒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拒绝泽田纲吉死亡的世界,所以他宁愿一开始泽田纲吉就不存在着。就是太痛了,记忆压得到他无法承担,所以他开始祈求,要是啊,一切都能忘记就好。


  「泽田纲吉,我要忘了你。」


  他是强者才不会因为草食动物的死亡流泪,哪怕,他完全无法从泽田纲吉的死亡中抽身。


  ──所以这次,他一定要忘了他。



遇落之雪,沉砂之序



  当云雀恭弥听到这麽消息的时候,那张偏白的脸色没有半丝惊讶,只是简单的应一声让传话的人知道他没漏听这麽消息,面不改色的在众人那些哭丧的脸前继续悠然思索,彷若一点影响都没有。


  本来他就是孤傲的浮云,会出现在这裡已经很卖给他面子了,他从来没有想为谁停留的意思,一个人迳直的走到他所想要去的地方。


  所以对于这个消息他真的完全不讶异,只是噁心的感觉突然油然而生,彷彿撑了一礼拜的人看到食物一样难受。


  真的很噁心,云雀恭弥打发众人之后捂着唇想着,下一秒再也控制不了噁心的冲动走到厕所乾呕。


  ──恭先生……

  ──泽田先生他……他,死了。


  前几天还看到会说话会笑的他,突然就这麽不负责的死了?


  这样想的云雀恭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生理变化,超过了吃饭时间但不太饿,虽然饿了但是无法进食,看了满桌食物扒了两口饭最后都吐在垃圾桶中。


  噁心,真的很噁心。


  他永远不懂,为什麽之前完全没有病痛好好活着的他,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就转身到他无法接触到的世界。只是稍微的……撇开视线,他就永远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这算什麽?製造一堆麻烦之后打算一走了之吗?


  「委员长,晚餐……」

  「撤下去!」


  完全没有食慾,瘫坐在浴室裡面,漂亮的凤眼轻轻闭上,走入回忆之中。

  远处传来了光和笑声,越来越清晰……



  

Curtain-raiser


  只要到了下课时间走廊上满是学生们。

  这时候的云雀恭弥绝对不会踏出接待室的门口跟无谓的大众来个人挤人。


  「群体」是一个很好的躲藏方式,当你看到一群人的时候首先反应是一群"男人"或是一群"学生",待在群体中的每一个人都已一种匿名的形式被隐藏了起来。


  所以云雀恭弥厌恶与人相聚,那可是会降低了他的存在。


  从接待室的玻璃窗外可以俯瞰整座校园,作为景色考量或着是居高临下的控制,并盛国中的接待室满足了云雀恭弥各种複数条件,更包涵──枕在沙发上午睡的时候,只要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蓝天。


  窗户没关,午间的光与风都十分舒适,云雀闭着眼睛假寐,一旁的桌几上日本茶正冒着白烟,正要进入熟睡同时,从窗外传进几个路过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打扰他。


  「十代首领,那个Reborn先生说今天──」

  「什麽!噫,我──」

  「哈哈,嘛,阿纲你放心──」


  熟睡之际稀稀疏疏的说话声让云雀恭弥感到不快,他起身走向窗户边向下看是哪几个欠缺咬杀的傢伙,见到那个少年站在两个人中间,午后光影斜疏交错之下,虚幻又真实的笑脸。


  突然地,不由得一切开始烦躁起来。


    ×


  按照惯例云雀恭弥去巡视他的地盘,依旧云雀走在前头,而草壁保持固定距离紧跟在后,以在最短时间内应答委员长的要求。


  草壁可以感觉到今天他的主子心不在焉,基本上云雀恭弥的心情好不好从”察颜观色”上很难发觉,但跟了云雀多年的草壁可以从更细微的地方,例如被揍的人的受伤程度或着是今天他的主子还没跟他说话。


  云雀恭弥的动作不像"规劝",反倒是像来寻仇的。


  不够。

  在揍昏第三个猎物的同时云雀恭弥这麽想着。


  在云雀恭弥的巡视与强势之下,这座城市的不良份子大多早就学乖,他们宁愿去远一点的地方收保护费,也不愿意在这裡与地头蛇正面相冲。


  但是熟悉这块土地的云雀知道这块土地的所有死角,就像聪明的狩猎者不会勐然攻击猎物的窝,云雀恭弥对于某些角落也就睁一隻眼闭一隻眼放过去,那些猎物朝他放过的地方躲藏起来,还暗自窃喜。


  巡视过半个城市,那些染金毛抽着廉价烟的小溷溷远远的看见他都跑光了,他转向他知道附近平时被他刻意忽略的角落,宾果,小型废工场外不意外的看到刚刚那几名小溷溷,还有一团不成气候正在火拼的人。


  「哦呀。」


  狩猎者脸上挂着唑血精光,已经忍耐不了看见这些可怜无知的动物成为尸体倒下的瞬间,云雀恭弥拿着拐子,向打招呼的朝那群「团体」问好。


  「群聚,咬杀。」说与说不是那麽重要,跟赛跑前预备开始的枪鸣一样,皆是一种简洁有力的宣告。


  尾音在空气中凝结,众人反应过来云雀恭弥出现的同时,一齐挥舞手中的球棒与水管把最大目标转向他,金属声碰撞敲起刺耳的嘎吱声,十多个人或高或壮,没有人能赢的了天生的狩猎者,宛如黑豹般敏捷优雅又具强大破坏力的少年。


  草壁远观这场屠杀秀,不消五分钟,也许连三分钟都没有,可是强大的视觉与听觉冲击彷彿让他觉得过了很久,等到最后一个人口吐白沫倒下,他看见云雀轻笑着并且甩掉拐子上沾染的鲜血,从倒地的人群中跳下来。


  云雀恭弥可以感到自己心情好上许多,这群小溷溷中倒还是一两个隻狠劲十足,不过就算在磨鍊一百年之后也不会是他的对手,通通咬杀掉就好,不值得上心。他收起拐子,望着夕阳最后的馀晖,然后意外的,他撇见在废工场水泥地上还有一个瑟缩发抖的身影。


  让一隻小动物给逃了呢。


  那隻小动物整个人藏在废工场楼梯正后方,要不是所有人都摆平了,他也很难察觉有这麽个不安稳的气息,不动声色的走上前,穿着并盛中学制服的身体有一小截暴露出来,一切都让云雀恭弥觉得十分的有趣。


  软弱的草食动物,能藏匿你的团体已经消失,你只能跟着灭亡。


  拐子从猎物后方不留情挥下,他先听见熟析的噫!一声,前时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孩倒在他的面前。


  泽田纲吉吓到差点快哭出来了。

  本来运气不好走来发呆回过神之后闯入了不良少年的私斗,被揍个半死之下本以为逃过一截,没想到现在死神已经亲自来接他了吗!!


  想他这生不偷不拐也不抢连说谎欺骗小女生考试作弊都没有,可以说是私生活可以十分清白乾淨的旧时器时代来的好人,可惜天不留人,他的运气是差到极点,云雀的身影在黄昏金红色的馀光浸染下,彷彿整个人沐浴在血色之中。


  他大力的闭上眼睛整个人缩成一团等着云雀给他致命的一击,好让他早早去跟初代首领团圆,等待时间十分漫长,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等呀等的,云雀的拐子还未落下。


  「你在干麻?」


  头顶传来问话声,泽田纲吉鼓起勇气眼睛微微张开偷觑,云雀还是站在原处但手上的拐子已经放下。


   「那个──」云雀学长是打算好心放过他一马吗?两手扶在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无奈的口气说着事实,「……我只是不小心路过这裡而已。」


  「然后不小心撞上不良少年?」

  点头。


  「然后被当作沙包,直到我出现?」

  呜好准,点头。


  「真是愚蠢的草食动物。」云雀露出一个轻视的笑容,连杂碎都无力还手的草食动物真是弱的可以,根本没有必要对这种人上心。


  看着缩在地上一团的人,连打他的慾望都没有,轻哼后转身。


  「不好意思,」声音有严重的哭腔,「那个,云雀学长,我脚好像扭到了。」


  鬼使信差的,云雀恭弥停下脚步。



Scene1.


  在这个并盛地下基地不是很意外的看见十年前的泽田纲吉。

  他看见那名少年又说又笑,并且为了同伴十分努力的面对未来坚峻的挑战,说话的声音、温柔的感觉……在在说明他活的很好。


  可是他不是真正的泽田纲吉。


  云雀恭弥越来越难忽视,这个有着跟泽田纲吉相同声调、说话方式的少年,每当这少年出现在他身边,用着跟泽田纲吉相同的声音喊着「云雀学长」的时候更让他难以忍受──这好像随时有人逼迫他正视这个时代的泽田纲吉死亡的事情。

  

  『──我很快回来。』

  「骗子。」


  经由十年的光阴磨去满身少年时代的冲动,满身内敛光彩又更加强大的男人,情绪控制外人更难以窥见。


  骗子,是自从泽田纲吉死后云雀恭弥说出最沉重的字眼。

  哪裡都已经不在的你,却又再次回到我身边。


    ×


  昼不得寝夜不得安眠,最糟的还不是如此。

  云雀恭弥躺在自己的房间裡面假寐,可是睡不太着,白天的时候训练泽田纲吉约三个小时,自己都累得频频打呵欠,可是洗好澡真正换好衣服的时候,脑袋却十分清醒。

  矮几上放着草壁细心准备的稀饭,云雀却连碰都没有碰,不想吃也很难入眠的状况持续多久他本身毫无关心,草壁倒是比他本人更紧张,虽然没有哭天抢地喊着恭先生快吃饭吧,然而矮几上的稀饭却一直是热的。


  『云雀学长──』


  那傢伙的声音始终挥之不去,说真的,究竟那傢伙现在在哪裡呢?

  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明明只是软弱的草食动物,当上首领后却比谁都不服输,这样的他,比所有人更亮眼。

  他记得,只要推开那扇檀木红褐色门,那人就会从桌上文件分神,笑容满面的喊他:

  『     』

  

  「云雀学长。」


  云雀恭弥睁开眼睛,十四岁的泽田纲吉正穿着和服盘腿坐在矮几前,表情严肃十足的看着他。


  「谁准你进来?」云雀坐起面无表情的开口。

  「那个……云雀学长,我都知道了!」

  

  云雀恭弥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人,很多方面他无法认同这傢伙是泽田纲吉,他把少年拉进怀中,撩起少年半垂在眼前的浏海,看着如蜜的双眼不解的眨动,他轻轻的笑着,嘴角带着刺眼的嘲讽,然后把少年拽开。


  「喔,你知道什麽?」神色冷冽的如同雪日。

  「最近感觉到云雀学长提不起精神,每天还勉强自己训练我,我去问过了草壁先生,他说学长你的确身体不太舒服。」


  少年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直直架式十足的看着云雀,内心对方才云雀学长那种突兀的举动有些耿耿于怀,但是他比较关心的是云雀学长身体状况。


  「云雀学长?」少年再次出声提醒眼前的大人他还在场,云雀看上去心不在焉的让少年很紧张


  「这跟你有任何关係吗?」他淡淡的笑着,墨黑色的髮丝、黑色和服和白淨端庄的脸让云雀有种邪美的古典美。

  「可是,饭总是要好好吃的吧?」云雀的视线让少年难以正视,虽然如此,他仍然鼓起勇气双手端起稀饭递到学长面前,「请用。」


  「……」那碗饭突然变得很可口,自己也突然的感觉好饿──眼前的是「少年」,就算理智不断的拒绝其实早就很感谢这一切了吧?


  泽田纲吉死亡。

  泽田纲吉在他眼前。

  泽田纲吉的声音。

  泽田纲吉的模样。


  『     』


  「出去。」低声叱吟,手指指着门。

  「出去?」少年不解的问着。

  「出去,离开这裡,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庞大的杀意不留情面席来,泽田纲吉直率的再看云雀一眼,「我知道了,也请学长你好好吃饭,不打扰你了。」


  起身鞠躬,很快的离开这裡,此时的纲吉不能释怀的是十年后的云雀学长不如他记忆中的温柔。



Scene2.


  脚在偏僻的废工场上扭伤绝对是悲剧,这个地方不知道已经荒凉了多久,平时又一群不良少年在此,根本不会有什麽正常人来,但更令人绝望的是,泽田纲吉此时能求救的对象只有那个鬼之风纪委员长。

  他看见云雀学长转身离去既是鬆了一口气(不会被打死)又提心吊胆起来(他走了我要怎麽办?!)那人迈出脚步还不到三步,慌张之下泽田纲吉不抱期待的朝那人求救:


  「不好意思……那个,云雀学长,我脚好像扭到了。」


  云雀学长停下脚步的同时,泽田纲吉也觉得他心脏紧张到快跳了出来。

  还好,走向他的云雀学长并不是来咬杀他的。


  「哪隻脚扭伤我看看。」


  泽田纲吉心裡暗想,要是云雀学长愿意大发慈悲替他告知他家人或狱寺君他被困在这裡就很感动了,以云雀的个性来说这已经仁至义尽,但不敢置信的是,云雀学长正蹲在面前检查他的伤势。

  既害怕又紧张的拉起痛得半死那隻脚的裤管,丝毫不敢怠慢,好在他平常废材惯了,受伤都还蛮能忍的。

  云雀不是很温柔的脱去纲吉的鞋子和袜子后,直接朝肿起的地方压了一下,泽田纲吉立刻发出悲惨的尖叫声。


  「噫啊───!」这简直比刚刚被云雀学长巴头还痛啊,果然云雀学长是来折磨他的吧!

  「这不是扭伤,你脚骨折了。」

  「咦?」


  虽然云雀不是医生,但他十分习惯替人製造断手断脚断肋骨等重伤,下手要多重可以製作出怎麽样的效果他很明白,所以他可以看出这隻草食动物不是区区扭伤而已,只有骨折才会脚踝弯曲成这个模样。

  一摸上草食动物被打很惨的脸,一边自言自语,大拇指摩擦着眼睑底下的瘀青,「这些伤是被那群人打的?」

  被云雀摸上脸的泽田纲吉连动不敢动了,云雀的大拇指比什麽奇怪的武器还可怕,他想着那着手也许会让他昏迷或在他脸上造成一个血洞。


  「那,告诉我,这隻脚是谁打断了?」


  口气明显的低沉起来,就连云雀自己也并不明白,看见这隻被人打到满身都是伤还断脚的人,明明是该被淘汰的草食动物,他却会如此的,火大。



Scene3.


  泽田纲吉一走,云雀恭弥捧起稀饭一下子就吃光,吃完脑袋清醒的云雀下一个决定,他走到这个基地不久前还是纲吉休息的寝室裡面──这间房间自从主人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入。

  贵为首领,房间规格却不大,纲吉在这裡放置的私人用品并不多,除了床和衣柜外,房间最为醒目的是一面白牆上贴满了许多人的照片。

  这些照片纪录以来房间主人十年以来的活动与人际关係,上面有与守护者们拍毕业照十五岁的纲吉、普通日常生活十六岁的纲吉、生日宴会上十七岁的纲吉、跟云雀恭弥第一次约会的十八岁纲吉……

  在角落云雀找到他想要看的照片,二十四岁的纲吉是笑容很好看的青年,是与云雀恭弥记忆中的泽田纲吉最吻合的样貌。


  这张相片的人在哪裡?

  这麽温柔的眼神是对谁笑呢?


  着魔间,他动手拿下钉在牆上每个有「泽田纲吉」入镜的照片。


  『    』


  毫无意识下,这些照片已经在他手上撕开烧燬,就像裡头笑得很漂亮的青年在世界上已经找不到他的痕迹。

  泽田纲吉是谁,云雀恭弥决定要忘了。

  声音、长相离他远去……草食动物的模样不值得他花费心思记忆,况且,明明只是个草食动物而已还有胆量欺骗他。


  拿最重要的重逢当谎言,这次你开玩笑也太过份了点。


  他最在意的是那天清晨,那人离去的时候他没有跟上,明明已经察觉到其中不和谐之感,他却放任那人离开他的视界。


  一步一步的,那个人,完全消失在他所有的记忆裡面。

  即便如此,云雀恭弥仍旧寝食难安,昏昏沉沉之间,他在那间房间裡面安静睡去,温暖的棉羽彷彿留有之前主人的体温……


  『Kyoya。』

  


Scene4.


  现在云雀的脸色很差,为了避免继续误会下去泽田纲吉决定告诉他事情的所有经过。


  「云雀学长,我的脚这样跟那群人无关……」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脚断的事实,「我是刚刚在逃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从楼梯上滚下来……然后就痛到走不动了。」


  愚蠢,太愚蠢了!竟然还有人类可以自己把自己搞到骨折。泽田纲吉的废材体质打破数十年来云雀恭弥的生存观,比猩猩会说话还更令他震惊。

  想都没多想,他喊了声草壁让他去泽田家告知情况,顺便拿健保卡,自己则蹲在泽田面前,「上来。」


  「啊?」泽田纲吉傻傻的看着云雀的举动不能思考,云雀学长这样是要背他?怎麽可能!他是那个很可怕的云雀学长啊!


  「我说上来。」


  没剩多少耐性凤眼一瞪,草食动物又噫了一声双手环上他的肩头,但不知道是脚太痛无法支撑自己还是废材体质发作,泽田纲吉都抓不好云雀。

  没救了这个人。云雀在心中暗想,在泽田纲吉还没搞清楚的时候直接把他打横抱起,往直接并盛医院走去。


  「云雀学长!您可以不用抱我!真的!」泽田纲吉已经快被吓死了,首先光是云雀没有丢下他就让他惊讶到死,到现在云雀还愿意纾尊降贵的抱他这名小人物──难不成云雀的爱校併发作到愿意保护每一个穿着并盛校服的学生?


  「在吵我就把你丢到河裡。」


  泽田纲吉很快的闭上嘴巴,并学习在众人的目光下淡定。



Scene5.


 「云雀学长!云雀学长!」


  这道声音让云雀醒了过来,被吵醒的状况外加睡眠不足的低气压让他的口气不是很好,「吵死了,滚出去。」


  「云雀学长,今天早上草壁先生说找不到你。」

  「练习的时候你也没有出现……害我有点担心,是不是昨天我让你不开心──」停顿一下,少年暗想这麽说会不会有些自以为是?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怎麽可能影响学长的心情?


  「但是学长,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是请你务必好好吃饭,还有作息要正常。」再怎麽说睡到下午这对身体很不好,早睡早起三餐正常不是云雀学长奉为圭臬的吗?十年后就不遵守这样不行啊。

  见棉被裡的人不回应,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熊心豹胆,直接掀开棉被打算把人完全叫醒,「云雀学长,有听见我说的话吗?」


  『云雀恭弥,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


  「哇啊!」纲吉发出惨叫声。

  云雀恭弥抓住纲吉的手臂,一股强大的拉力把他拉上床,男人一翻身,立刻变成少年被抱在男人怀中的窘境。

  这下泽田纲吉完全吓呆了,他认识的十年前云雀恭弥是口是心非好人,所以刚刚才敢以上犯下的叫他起床,但是,突然察觉到,十年后的云雀恭弥他是完全不认识啊!!


  「云、云雀学长──」

  又是那种要断气的叫法。

  「不要吵。」

  

  温厚的掌心掩上少年,就在泽田纲吉提心吊胆等一下会发生什麽事的时候,身后云雀恭弥气息逐渐沉稳……不会吧?云雀学长睡着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被强迫当成抱枕?


  这种情况下最好是能睡的着……云雀学长快醒醒,我还要修业啊!拉开掩在自己唇上的手,转身跟睡着的人面对面,男人有着乾淨秀丽的面容和好看的唇。

  这个人果然是云雀学长,因为眼睛、眉毛都一样……

  但不知道的是……还留在十年前并盛土地上的云雀学长,正在做什麽呢? 


  不论是云雀学长或是十年后的云雀学长,果然都十分在意。少年这麽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之中也跟着沉沉睡去。


  当泽田纲吉睡着霎那云雀恭弥则醒了过来。

  看着这个孩子,内心感觉真的很複杂,伸手拨开少年的髮丝,手感不可思义的蓬鬆又柔软,睡着时表情没有数日前看见的阴鬱重重,十年之中,改变最让人惊叹的就是他了。

  要是那些家族元老们……看见这傢伙年轻天真的模样定不会把两个人联繫起来吧?更不用说在”他”鼓掌之际被玩弄的其他人了,一方面工于心算与城府,一方面又是那麽天真与善良,如此矛盾的他,那到底是怎麽样的存在?


  他的草食动物,就算前秒仍忧心忡忡,看见他的时候一定会展现大大的笑容,自己心情也随着他好起,就这麽风风雨雨走完了十年的人。

  他说他要研究匣子的秘密,他就放任他在世界游走,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与繫绊是生死与共之后才得到的。

  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看见草食动物哭得惨兮兮的模样是在復活者丧礼当天,意外的那张哭脸他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反而心痛这样的他起来。

  他曾经想过很多次,不主动给他安全感两人会发展到怎麽样的地步呢?这世界上能让云雀恭弥提的起兴趣的东西并不多,关心的更是少,可是他总是会想,他的草食动物到底适不适合继续活在不属于他的黑暗世界裡──诚然,那傢伙越来越尽责。

  他以为,就算没有什麽海誓山盟或着多麽罗曼蒂克的甜言蜜语,就算是云群拥簇也是在蔚蓝之下;他以为,就算两人保持暧昧的距离平时也聚少离多感情仍可以维持长长久久,就算他离的在远心中回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可是,泽田纲吉死了。


  所有的一切,光阴、回忆与承诺就如同背叛他的谎言,就算过去这些是无价之宝,但瞬间所有的意义也跟着失去。

  蓝天依旧不可触及,炫目的光之下,这个世界残酷得完全改变到他认不出来。


  还是,被动摇的世界,就只有他而已?


    × 


  「云雀学长?」

  睡到一半的纲吉被突然开门的声音惊醒,接着浴室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云雀学长,你怎麽了!」泽田纲吉紧张的从床上跳起来焦躁的冲向浴室。


  「……不太舒服。」胃部好像有某个重物沉淀淀的压着,很难受的感觉。

  只要一想到那人的死亡,就会有这麽难受的感觉。

  「云雀学长要不要去拿药或看医生?这基地应该有简易的医疗设备吧……」


  不要再说话了──


  「要不要先喝水舒缓一下?等等我就去叫草壁学长来,你先坐着休息好吗?」


  不要让我再听见你的声音,这样会让我无法忘记。


  云雀没有回话,头痛似的闭上双眼靠在洗手台上,泽田纲吉小心翼翼的提醒,「云雀学长?」


  「出去!」

  又是叫他出去?

  「我不要。」

  「出去。」直接动手拉起少年纤细的手臂拽到浴室门外,泽田纲吉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开口抗议:

  「为什麽云雀学长要赶我走?你都不舒服了为什麽要拒绝我的关心?」

  托托拉拉间不小心撕下牆上的照片,白牆上有着不久前照片刚被撕下印痕,草壁学长跟他说这间房间是十年后泽田先生的房间,有可能在这裡找到云雀恭弥……

  白牆上照片有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唯一缺少的就是自己。


  忽然间所有线索都联繫了起来──

  「是因为……云雀学长,是因为我死了的关係吗?」

  说出口自己也不敢置信。


  下一秒,云雀恭弥不带半点感情的把他推出房门外,房门反锁关上。


  「猜对了……?」

  

  「蠢纲,听好,这时代的你已经死了,我想大部分认识你的人都不会承认十年前的你吧,尤其是你的云之守护者。」

  「咦咦咦,不会吧,是因为我现在太弱的关係吗?」

  「这种事情你用你的蠢脑袋慢慢想吧。」


  跟同年龄比较显得纤瘦的身躯顺着牆面滑下,泽田纲吉不可置信的望着前方灰濛的天花板。

  这时代的我死亡了……虽然是自己的死亡,不过却没有什麽真实的感觉,毕竟,我虽然死了,但我仍然活着,然而不公平的事情是这时代离泽田纲吉最近的人要承受死亡的阴影。


  眼泪无声的滑落,突然觉得这次自己真的做出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丢下云雀学长一个人,要是换过来自己早就难过到崩溃了吧?


  因为,从那时候开始,就好喜欢好喜欢云雀学长了──


Scene6.


  里包恩的死亡是两人关係的重要转机。


  云雀恭弥接到通知的时候并没有讶异,彩虹婴儿的死亡早有徵兆,他们的身体开始无法负担诅咒的吞噬,卧病在床已久,况且他们处的世界是以命来作为赌注,意识不坚的人丧生或被淘汰是常见的事情。

  他早已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死亡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因此他等到手边任务结束才回本部弔唁。

  踏上西西里岛,冬天的阴阴冷冷的雨不由得让人觉得发冷,这些雨是没有预兆的突如其来,每次又一连下了好几个小时,空气中的水气与朦胧的雨景足以使人窒息。


  他由随扈引领到了墓地,回来的时间有点脱踏,而人早已下葬,在枯枝交错之下,满地的枯黄落叶让冬天的雨下得鬼气森森,一片死疾中(听见的只有踩破树叶的声响),他看见穿着全白西装的首领站在復活者的墓前淋着冷雨发呆。


  「怎麽回事?」他皱眉问一旁的随扈。

  「首领……不愿意我们靠近他,那位大人说,他想要独自一个人纪念他的老师。」随扈回答的唯唯诺诺,上头不配合他们也很为难。


  「你们都走吧。」

  「是。」

  「还有,伞留下。」


  仰望天空,冬季的雨无止尽的连绵,彷彿哀伤也没有边界。


  云雀恭弥没有出声喊那麽在淋雨的笨傢伙,他靠了上去雨伞遮住身材纤瘦的青年,细看白色西装已经完全溼透,衣摆与髮稍都滴着水。


  泽田纲吉仍旧盯着墓碑没有回头,云雀看见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啊,云雀……学长。」


  「嗯。」伞不大,为了遮住青年云雀就没遮自己,很快黑西装就浸在水气之际。


  雨一直的下着,没有人开口打破这场雨幕。

  这麽样的站着,体温都在雨中流失到发冷。

  

  「好奇怪喔──」尾音有丝颤抖,泽田纲吉讷讷突然开口,「我陪Reborn走到最后,他说他早就知道会死,还说我是首领不能软弱,要我振作一点,我答应他我不会哭,所以我才想来淋雨让自己冷静一下──」


  「本来自以为心情已经平静不少,可是一看到云雀学长,突然就放心起来……」


  簌簌落下的眼泪、肩膀颤动的模样都印在云雀恭弥深谭色的眼中,这傢伙是忍耐多久呢?又是在雨中等待多久?


  泽田纲吉是首领哪怕发生什麽事情都不能被击垮,可是在那个充满希望的人身上,有多少表情是「假装」出来?

  彭哥列裡每个人都在瞻仰首领的光芒,领导者若倒下这组织就成为一片散沙,所以这傢伙才这麽的努力不被悲伤击倒……但有人有想到贵为彭哥列十代首领,又是黑手党界教父的青年,也不过只是刚满二十岁的青年吗?


  无声之中,他把纲吉拉到怀裡,云雀恭弥这麽样轻轻说着:「我在的时候你可以尽管哭,我会保护你。」从现在起,我不会离你太远。


  「我不会轻易的死亡,因为我很强。」

  天空如果已经迷失狂乱,请记得,云永远相依相随──我们不会分离──这是他所许下的承诺。


  「云雀学长…Reborn,对不起……我好难过──」抓着云雀的衣襟,纲吉泪不成声。

  「我永远学不会坚强…Reborn,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可以早一点下决心──」

  「对不起……」


  那个雨日,泽田纲吉用尽所有力气大哭一场之后,所有的事情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迅速崩毁,裡世界中由復活者与彭哥列首领的预定和谐,因为復活者的死亡,平衡也被打坏。


  新家族米尔菲欧雷以横扫千军的姿态跃上舞台,整个黑手党界生态重新洗牌,新的洪流吞噬过去的死水,未来瞬间被不安与恐慌垄罩,而泽田纲吉则再也没卸下过于首领的面具。


  他既强大又工于心算,却本质的,云雀恭弥知道,死亡豪不留情的磨去少年的天真与那些美好的岁月。


    ×


  云雀恭弥梦到一些关于过去的事情,有时候纲吉卸下心防的样子十分可爱,他也尽可能的留在总部陪着他。

  其他事情比不上纲吉重要,也没有他来得有趣,儘管如此一点一滴的纲吉脸上真正的笑容越来越少,他每天几乎是熬夜工作,彷彿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来维持庞大家族的运转。

  泽田纲吉曾经笑着以开玩笑的口气问他云雀学长是会陪我一辈子的吧?却在他耳裡听得十分讽刺。


  即便如此,泽田纲吉仍是笑着很好看,如蜜的声音问着他,「会吧?」


  明明是幸福至极的笑脸,却在此时想要落泪。


  不可自拔的,他俯身吻上那个漂亮的人,唇瓣交换彼此呼吸的瞬间,心脏温暖到不可思议,而那种不安的不定感却逐渐扩大。


  这时候是梦?还是现实?


  「我答应你。」


  如果你不需要人当为你斩断前方满是荆棘的未来,那就请让我当你的骑士,我唯一承认的Boss。


  「Kyoya……谢谢──」


  就算是虚伪的谎言我也甘之如饴。



Scene7.


  云雀恭弥从一场很深很远的梦醒来。

  醒来的时候窗边斜射的阳光金光扎人,脸颊上还残留些冰凉的水……他已经好一段时间这麽久没清楚见到那傢伙,本来以为泽田纲吉容颜什麽都忘记了,轻闭双眼,仍然历历在目。

  他明明销毁了一切有关「泽田纲吉」的所有事情,并且连最珍贵的记忆都刻意遗忘,就在他自以为忘得很彻底的时候,仍然还是那麽清楚。

  回忆的潮水足以让他灭顶后溺毙而死,在如何故意遗忘也是徒然,就算两个人没有相爱的许诺誓言也是骗不了人。

  是草食动物……的泽田纲吉太重要太重要了,就是如此想念着你,在这个没有『你』的时空和双人床就显得太过寂寞。

  讲话的口闢、独特的嗓音、习惯性的皱眉……还有更多,与泽田纲吉相处的记忆勾画出一幕幕最美好的景象,要是抽离了泽田纲吉就变得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曾几何时开始,他只能想着泽田纲吉这个人呢?日日夜夜,忘了不忘了都是在想他。


  「计画性死亡」


  泽田纲吉早已知晓他即将来临的死亡,他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这个未来铺路,这个计画却对云雀恭弥隻字未提。


  彻底的被留了下来。


    × 


  原本是要找失踪的云雀,接着连去找云雀的纲吉也跟着失踪,风太在心裡斟酌一下,决定要去找纲吉。

  十年前的阿纲哥没有必要承担现在这种悲伤的气氛,他是属于十年前那个欢笑和乐的时代,而且他们会继续永远的走下去。

  半是怀念的在基地裡閒晃,期然而外,他看见十年前的阿纲哥正蹲坐在原先『他』的房门外发愣,「阿纲哥?」


  「风太?」

  「阿纲哥,你怎麽在这裡,有找到云雀先生吗?」


  他点头,指着门内,「云雀学长……真的不太对劲。」

  「风太,有些事情我想问你。」


  「儘管问吧,阿纲哥。」


  他露出苦笑,「风太,十年后的泽田纲吉该不会是很过分的人吧?」

  

  所以云雀学长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对吧?


  风太没有回答,伸出手把坐在地放的纲吉扶起,温柔的笑着说:「阿纲哥,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这个故事有点无聊又有点冗长,风太把他所知道的阿纲哥与云雀恭弥的事情告诉了纲吉,没有那样深刻的羁绊,这些事情对纲吉来说真的是个故事,而故事的主角是遥远的自己。

  

  「我想,云雀先生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十年后阿纲哥死亡的事实,所以云雀先生……」

  「才把有关的所有东西都销毁吗,包括照片?」

  「嗯。」

  「……一开始还以为云雀学长很讨厌我,在修业时候他所发出的杀气不是假的,看我的眼神也是兴趣缺缺──」

  「阿纲哥,我很敬重十年后的你,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每个人都很喜欢你。」

  「……谢谢你风太,云雀学长的事情,我想我有解决的方法了。」


  泽田纲吉站了起来,他决定用着现在的心情好好的告诉云雀学长,他大概知道,为什麽十年后的自己要做出这些事情了……


  看了纲吉离去的背影,原本温和微笑的风太突然的哀伤起来,「阿纲哥,其实我知道为什麽云雀先生会这麽做──」


  ──遗忘是最有效的特效药。


  「要是我的话……说不定也会那麽做呢──」


  ──忘了你就不会心痛。


  「可是,阿纲哥,我宁愿很痛很痛,也不想忘记这些日子来你的照顾唷。」


  即使你死了,我还是能为阿纲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想替你守护你的家族、守护以前的你,你所办不到的事情,我会尽力的替你完成。


  「你是不能取代的存在。」


  眼光变得怀念且迷离。


    × 


  泽田纲吉急忙的往云雀学长休息的地方跑去,转了一个转角,就在要抵达门口的时候脚步放慢了下来。

  老实说对自己还是没有自信,听风太说过之后,他越来越无法了解未来的自己到底是怎麽样的人──受到大家喜欢与信赖,以现在的自己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那麽崇高敬仰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吗?


  「蠢纲,不要在走廊发呆,很碍眼。」

  「Reborn!」惊讶的转身,「有、有什麽事情吗?」

  「是有一件事情你做比我做会更合适。」

  「是、是什麽?」

  「送信。」

  「疑?」诚惶诚恐的从里包恩手上接过一封素白的信,信封上是漂亮的花体字写着Kyoya,「这是……?哇啊!」


  话还没问出,泽田纲吉被里包恩一脚踹到地上,「真难看的脸啊,蠢纲,让我很不爽。」

  「好痛…里包恩你干麻──」

  「蠢阿纲怎麽能用脑袋思考,直接去做就是。」


  老师留下一个冷哼大步大步的走了,拿起信的纲吉似乎想到什麽眼神变得坚定而遥远,手握拳状,深呼吸后他敲门。


  门这次没有锁了。


  「云雀学长,打扰了。」探进门内,看见的是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的云雀学长,黑玉般的眼神寂静的看着远方,没有言语。

  「那个,不好意思,Reborn要我拿一封信给你,这封信来说我觉得对学长很重要……」

  「进来。」坐在沙发椅上双腿优雅叠合,云雀歛起目光转到纲吉身上,「站在门外说话不会累吗?」

  「云雀学长,」在云雀的目光下说话能力也跟着被剥夺,迟疑一阵子才开口,「……我很喜欢你。」


  云雀表情没有改变。


  「从以前开始就很羡慕云雀学长,学长很强悍对自己选的路也没有一丝迷惘,是我敬仰的目标,」他这边停了一下,以询问的眼神递向云雀,「可是,这时代云雀学长所看见的纲吉不是我,对吧?」

  「我是泽田纲吉但不是学长认识的泽田纲吉。」

  「虽然如此,我也想让云雀学长认同我,我不会是任何一个人的替身。」


  云雀学长,可以请你看到我吗?


  对上少年直率的目光,云雀撇头没有回应。


  「……」眉头促起,少年轻轻的放下信函在一旁的木桌上,朝云雀在行礼过后暗自走开。

  出了门口,少年幽幽的开口,「晚安,云雀学长。」


  直到少年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云雀恭弥才意有所思开口:


  「晚安,纲吉。」

  只是他不确定的是,他是对哪个『他』说的。


  『Kyoya,晚安。』

  这句话十分清楚在耳边响亮。


  眼角馀光撇见白色信封上的字体熟析的过分,瞬间反应是要撕毁这封信件,拿到手上时却不忍。


  想念不是骗人的,如果能再一次听见你『说话』那麽该有多好……




Scene8.


  终于收到一封信。


  那封信来自有你的地方,也许是漂亮的蓝天亦或是晴朗的早晨,每次呼吸都是一次充满释怀的幸福,能够知道这孩子、他所看着的傢伙最后完成了任务而且圆满,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这是他第一次为那故作坚强的孩子哭泣。


  能知道不坦白的泽田纲吉爱着他,甚至到不惜违背诺言为了就是能活下来的人,这样的精神仍活在这个时空、活在每个倖存人的身上、活在他的心上。


  他好傻的草食动物走上一条很艰辛的道路,他唯一的任性就是不与他分担对死亡的恐惧,却留下希望给所有人──过去的自己。


  「这种温柔的下棋方法,果然很有你的作风,纲吉。」


  湛蓝的天际,似乎可以倒映天空下人们的所有笑脸。

  蔚蓝而下。


  『恭弥,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就死了,但提笔写的信时候的我还是活的,我对活着的时候就要先设想自己的死亡感到可笑,然而超质感就是这样的东西,自从Reborn过世以来,我得到关于死亡的警示变越来越清楚,在这世界没有人能活得长久,我也亦是如此。

  我知道我爱的男人,云雀恭弥是很强的人,恭弥总是很强悍,并且对自己选的路也没有一丝迷惘,是一直以来我敬仰的目标,于是小小任性了故意不告诉你我即将死亡的事情,但是我会留这封信给你,希望你不会因此难受。

  还记得我问你关于一起到永远的誓言吗?悲哀的是,那时候我早就知道我快死了,我没有办法控制这种恐惧、情绪不稳,跟你再一起的时候老是爱幻想些可以到永远的事情──我很坦白的说,我不是坚强的人,我也不是好的首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想着要是丢开这一切什麽也不管,跟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就不会死了吧?

  是恭弥你让我放弃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你说的很对,我是软弱的草食动物,所以我想要最后你笑着对我送别,我想要在我记忆中的云雀学长还是霸道中带着温柔。

  违背承诺……恭弥会很伤心吗?没有我你会伤心吗?我可以高兴的事情是我将步入刑场,我不用怀着痛苦的经验在看着另一个我爱的人的死亡,如此以来,死亡对我来说便是极有意义的事情,我也是以平静的心情写下这封信的。

  Reborn告诉我每个人都会死,作为家族首领对家族也只是如昙花一现,而继承众多人意志的Vongola将源远流长,我的意识会与过往首领们并列,我的精神会在你的心中,云雀学长,你不觉得这跟我没死其实没什麽两样吗?

  信写到这边突然的词穷,窗外仍是一片鸟语花香,义大利的天空与日本的天空同样是广袤的联结在一起,还有很多很多话、很多很多事情想要跟你一起做,现在的我是没有办法达成了。

  我将赌局押在由过去的我身上,他将带来这个时代逝去的希望,我相信这次一定会没问题,这次『我们』一定可以永远在一起,实现那时的承诺,无论发生什麽困难我都会战斗到底,所以,也请恭弥你不要放弃我。

  请你相信我般去相信过去的我,他还没经过死亡,充满活力与最大的希望;也请恭弥不要因为我擅自不遵守承诺而生气或难过,因为……』


  「……搞什麽啊?为什麽信现在才到?」

  他怎麽可能还继续对不遵守承诺的骗子呕气?

  纲吉拜託他相信他这次,他就相信那个孩子,那孩子不是纲吉也是泽田纲吉,遗憾就交由他们来填满,因为他知道他爱上的草食动物是这麽温柔又愚蠢的人。


  他走到少年的房间,看见少年正在收拾东西,对了,这时代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这孩子就要离开。


  「纲吉。」他直接上前抱住不属于他的孩子,多麽怀念,这个人。

  「云、云雀学长?」纲吉僵住且慌张,转头对上云雀眼睛时,他知道云雀是看着自己。

  「你一定要和过去的我改变未来,知道吗?」

  「啊…嗯──?」

  他笑着在纲吉髮上留下浅吻,「因为我非常爱你,也无法接受第二次失去你。」


  痛苦的回忆由我承担,我祝福你们可以幸福到永远。


  「云、云雀学长!我也……」话未必,四周便炸起一阵粉红色烟雾,最后泽田纲吉看见云雀恭弥是笑着流泪朝他挥手送别。


  时间恢復正常流转,一切法规恢復诸常,蓝天依旧蔚蓝刺眼,十年后的世界彷彿只是个巨大的梦境而已。


  至少,云雀学长笑了。

  

    ×


  十年后的世界地一扫过去的阴霾,继承首领意志的守护者再次团结一致,在泽田纲吉投注的希望下打赢了胶着的战局,首领的过世没有让彭哥列解体,由云之守护者率领并培养下一任首领,迎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纪。

  西西里岛上,彭哥列云之守护者办公室传来閒聊的说话声,风太手中拿着重要文件想找云雀恭弥批阅,却不见他在。


  「草壁先生,云雀先生又出去了吗?」

  「是啊,」草壁很开心的笑着,「恭先生又带着『那东西』出去了,你看,窗外天气真好。」

  「看来房间会不够用啊。」


  云之守护者办公室有面没堆放任何杂物的白牆,上面贴着满满云朵与蓝天的照片,好天气跟蓝与白给人心旷神怡之感。


  「总比什麽都没有还好,风太先生要来一杯茶或咖啡吗?」

  「茶,谢谢。」

  草壁起身动手倒茶,「今天加班也请多多指教了。」

  「是。」


  只要地球持续运转,云空永远相偎相依。

  『……因为我永远都在唷,想我的话,就请看天空吧,我一定有所回应的唷──』


  天空下吹着微风的白芒花与朵朵白云,虚幻的白色小花开了满地,此处美得如同亚瑟王最后沉眠的理想乡,而泽田纲吉的坟就埋在这裡。

  顺着高耸十字架朝天空的指向,云雀恭弥拿起相机对着天空笑着拍下风起云涌间的蓝天。


  喀嚓。

  

  「纲吉,你的回应,我收到了。」


  白色小花瓣由风捲上天空之后,缓缓的随风摇曳落到手心之中,就像来自遥远天堂的信。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呢。


The final curtain


  「云雀学长……」


  在医院裡打着石膏的男孩战战竞竞的向坐在窗户旁边漂亮少年说话,少年正安静的看书,一时之间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草食动物,有事?」


  「是、那个……呃,我、我很感谢云雀学长送我到医院,我也打石膏了,云雀学长您不用委屈自己陪我了!!」

  呜呜,云雀学长只要你继续坐在那裡看书我精神压力就很大啊!我想休息也是不是、四处走走也不能,您老人家可不可以行行好放我一个人休息?


  「诺,拿去。」

  「是?」


  云雀恭弥丢给他一颗苹果──刚刚狱寺君来探望他的时候送的苹果。


  「我要吃,你没事的话就削苹果。」

  「好的,可是我没削过苹果……等等云雀学长这是狱寺君送我的苹果吧!怎麽是你要吃?!」

  「哇喔,草食动物你越来越大胆了吗?敢跟我顶嘴。」

  「不不不小的不敢──」我只是吐嘈而已,我不吐嘈就浑身不自在。


  于是架吵输人的纲吉只好摸摸鼻子削起苹果,想当然尔他不只削掉皮,连苹果肉与手指都一起削下去,不然怎麽对不起万人封的废材绰号?


  「好痛!」食指流出鲜血,云雀看不过去,阖上书抢去苹果跟刀子。

  「真是笨手笨脚的草食动物。」也不忘数落纲吉一顿。

  「对不起我就是笨手笨脚……」所以我吃苹果从来不削皮!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张嘴。」

  「啊?」

  云雀恭弥拿了一个削好切块的苹果送到纲吉嘴巴裡,「好吃吗?」

  「很好吃!苹果很甜。」咬咬咬,云雀学长真好(?)帮我削苹果还喂我吃耶。

  「的确很好吃。」

 

  由纲吉的角度看上去,云雀恭弥一脸色情的舔舐刚刚碰到他嘴巴的食指……就在他天旋地转想着到底是发生什麽事情还是中途他错过什麽重要的环节时,云雀恭弥霸道的抬起他的下巴索吻。


  「云、云雀学长──唔……」


  这个吻充满苹果甜甜的味道。






【全文完】


基友的漫畫改造成文字版
應該是我寫的最好的1827

到底跟18多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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