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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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綱】Good Morning LOVE-第三幕 加工过的回忆

离开心理谘商所的泽田纲吉并没有回到公司,他顺路去药房草草拿了止痛药,一路的平民化搭乘大众运输工具,步行接捷运转市区公车回到他在市中心租的公寓休息。


手机屏幕显示满满一面都是小春寄发来的简讯和未接来电,他看了几封,大概都是『阿纲先生你还好吗?』这一类的问候。望过手錶确定现在是公司的休息时间,他回拨通电话给小春让她不要过于操心,小春硬是要替他送晚餐这类要也答应下来。


倒在安静的双人床,床头散乱着平日看完没收拢的书册。


这些离别的日子以来真的很想念她──


那场事件裡面,他失去了家人、爱人和健康,生离死别等大风大浪浓缩在几个钟头之中,要他一饮而尽。京子视力受损半身不随,脑部剧烈撞击后记忆出现问题,心智退化到十岁,而他则陷入重度昏迷卧床整整三年之久,再次起来之后面对的世界更加绝望。


笹川家以泽田纲吉不会再醒来这个理由退掉了婚约,失去过去大部分记忆的笹川京子对她的主治医师产生依赖,家属乐见其成,没想到某天刚降过雨水,整座城市被洗涤乾淨的午后,泽田纲吉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纲吉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京子在哪裡,他那时候状况很糟,连起身抬手喝水都十分困难,其他人安抚性说词京子没事情等等,只要他状况转好就带她来见他,这样又拖拖拉拉的将近半年。


笹川家竭力阻止泽田纲吉去探望京子,就连他的老师也不只一次语重心长的劝说让京子离开。


『阿纲,让她走吧,你们也许曾经有缘分但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听着,你的情况还很差,讲难听一点,现在情况糟糕到就算京子嫁给你她也不会幸福,难道你要拖累京子让她照顾你一辈子才满足吗?』


里包恩讲话尚有保留,泽田纲吉虽醒过来仍在鬼门关附近徘徊,剧烈撞击导致器官多处破损需要移植,要是没有找到适合的移植者,他迟早会死。


那瞬间,他觉得被全世界背叛。


将左手支在头前,轻轻阖上眼睛,身体疲惫度到达极限,在如此惴惴不安下仍快速入眠。


    × × ×


三浦春刚放下手机又忍不住拿起来,下意识的扫过简讯栏和来电显示又叹口气。


笹川家将京子结婚消息严格保密,她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把自己手上喜帖给了泽田纲吉,自己装忘记带了进去结婚会场,她去时候没看到纲吉了,耳闻早先他的到来造成不小骚动。


她是知道的……从以前到现在,她都是看着心目中的王子和公主两人,她知道笹川京子和泽田纲吉两人之间什麽都不说,默契却十分惊人,就算两人往往是分离大于相聚,不论是京子或是纲吉就像命中注定般,在所有人祝福之下必定会在一起。


很久以前他们两人就已经没有她介入的空间,不论是京子或是纲吉她都很喜欢,中学毕业后,她把那句『想嫁给阿纲先生』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意收拢,她终于学会了放学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走回家,假日的时候不找京子去蛋糕店。


后来京子出了事情,到底真实发生什麽也没人对她这个外人说,可是她知道阿纲绝对不是像其他人所说抛弃了京子。


她是一直看着公主和王子的。


所以,她一定要让阿纲先生知道京子要结婚了。


她是很自私的人,在此之前,她还是希望她所有喜欢的人都开开心心。


可是……「这次,我是不是错了呢?」


去探望过京子的纲吉虽然说没事,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骗人,京子的状况也不好,婚礼办得匆匆且溷乱,每个人都在责怪泽田纲吉,而她,完全不了解事实全貌,甚至每天都有机会向纲吉询问原因的她,却好像假装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泽田纲吉消失的日子好像只是他出国渡假,而没有再次提起的必要。


纲吉也未向她询问过任何关于京子的消息,彷彿一夕之间这两个相爱到刻苦铭心、由漫长流水光阴所建立起来不可动摇爱恋的两人突然间忘记彼此,她过去所看着种种在夕阳下穿着制服的两人都只是电影剧情罢了。


不是这样的。


就是因为她这麽喜欢泽田纲吉跟京子,才比其他人更明白这件事情比什麽来的荒谬,可是泽田纲吉失踪,笹川京子失忆,一切都快到她措手不及,甚至被婉转拜託不要在京子面前提起过去的事情之后,那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


有那麽时候她想纲吉可能死了,所以才会无声无息,就连京子……也没来探望,没想到在她接受事实生活恢復平常的时候在这裡再次看见他。


『阿纲先生……?』


『小春,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他的声音与笑容和记忆中如初一辙,可是双眼中的冷漠告诉她,三年一别已经有什麽样的事情本质性改变。


她的阿纲先生成为彻底的陌生人,不再是放学时陪着她们那名温柔的少年了。



「──拜託您,我真的不是来闹的,我真的有事情要见您们最高负责人……」


清嫩少女的声音从柜檯那边传来,三浦春原本要去附近便利商店买点东西转换心情,这个声音耳熟到引起她的注意。


「小妹妹,妳连我们负责人的名字都不清楚还说要见谁呢,不要闹了,这裡没有妳要见的人,还是快点走吧。」


柜檯的保全拒绝了女孩想把她带出去,她却坚持不肯。


「您只要替我通报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求求您──」


「妳这孩子真令人头痛。」


三浦春快速走过去,果然是那孩子──


「优尼?好久不见,妳怎麽在这裡?」


那是个气质特别的孩子,看上去只有十来岁那双眼睛的东西却不止,穿着一身米白小洋装,黑色长髮收拢在身后,态度礼貌。


「小春姊姊!」


优尼喜冲冲的跑到小春面前,两人互相拥抱,「真的好久不见了!好想念小春姊姊和其他人,大家过得好吗?」


中学的时候,优尼因为里包恩的关係偶尔会到日本渡假,在纲吉家长住大概一两个月,而照顾优尼的工作自然就是落在泽田纲吉身上,也因此小春跟京子都认识优尼,她们都很喜欢这名礼貌的小女孩。


真的是好久未见了。「其他的事情之后再慢慢说,」打住话题,小春宠溺摸着她的头髮,「妳倒是怎麽会一个人跑到这裡呢,是有什麽事情吗?」


「……我要找一个人,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也没有联络方法,只好求助这裡的执行长,听说是和我要找的人有些交情,太清楚我不能说,总之小春姊姊可以帮我引荐吗?」


「我可以帮忙,不过就算是我还是需要点时间,优尼妳很急吗?」


优尼摇摇头,「不用现在见到也没关係,缓个几天也是可以的,比起找人我更想知道你们的事情。」


三浦春笑了出来,「那优尼要不要跟我去吃午餐?对了,今天晚上陪我去替阿纲先生送晚餐怎麽样,妳应该很久没见到他了吧?」


能见到许久未见的人,惊喜之情是难以言喻。



六点半。

 

手机闪过声简讯提示音,迷煳中泽田纲吉看过简讯,简讯大致上是小春会在二十分钟后会替他送来晚餐,要他耐心等她。


二十分钟足够他冲澡、换过衣服和稍微整理下房子。


他让自己爬起来,这次醒来身体依然很轻鬆,不由得诧异那名男子的医术,痛苦感并没有像肿瘤般如影随形,症状是被抑止了吗?


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水珠喷洒到窄薄肩膀上,水流顺着身体线条滑进排水孔,这样冲水冲了三分钟,随手抓起毛巾把自己擦的半乾就穿衣服出去,客厅并不会太乱,把垃圾清一清就差很乾淨,他的东西一向不多。


快要七点的时候门铃响起,他走到门边开门,诧异看过站在门口等他的人,除了三浦春外没想到还有──


「纲吉!」


优尼直接扑到他身上,突然哭了出来,「纲吉……!你──」


就连小春都惊讶优尼怎麽这样就哭了,她印象中优尼是很成熟的孩子,不喜欢哭,就算遇到不好的事情也可以开心的笑。正想要拉开她,纲吉摇摇头先让她们进来客厅。


优尼坐在黑色沙发上,沙发上盖着波希米亚毯子十分舒适,这间客厅虽然不大,设计俭约和空间挑高下看起来十分开阔,不会天花板压在头顶的感觉,小春将晚餐放在桌上,连同她自己跟优尼那份。


「……之前听里包恩叔叔说纲吉状况很不好,要有心理准备,我知道后就一直很担心,他说上面下达命令,在查明清楚凶手是谁不准外人见你,就连我也不行──所以……」


优尼紧紧抓着他的手,「可以告诉我吗?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里包恩叔叔说你在义大利静养,又有人说你…死了,我很担心,又不知道该怎麽办。」


泽田纲吉叹一口气,另一边的小春也低下头沉默不语,彷彿也在等他的说明。他知道他让这两个人担心太多事情,尤其小春,没有好好说清楚的自己还真糟糕呐。


跟他们说自己的情况其实也无所谓。


「抱歉,让妳们这麽难过,这件事情要从三年前我跟京子遇上那场车祸说起,她的状况我想妳们都知道了,而我则是陷入昏迷直到半年前才清醒。」避重就轻讲了他的状况,其馀的事一个字也不多说。


「那为什麽你会来日本?醒了又不跟我们所有人说……?小春姊姊还跟我说京子姊姊已经结婚了──」


「就因为京子的事情还要处理我才回日本,车祸原因尚未查明,我这趟是秘密行程,其他人应该都还以为我在养病,那边有人会帮我隐瞒我的离开,至于京子结婚已经是既定事实,我就不会在打扰她了,我是真心祝福她可以幸福到永远。」语末,他露出让旁人绝得恍惚的笑容,让优尼不禁眼框发红。


「对不起──」小春开口,「我明明可以告诉京子……」最后却什麽都没做。


「这不怪妳,」泽田纲吉用着不急不徐的音调说着,「妳能帮我保密我一直很感谢妳,谢谢妳小春。」


垂下头,小春眼泪安静的流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让她鬆一口气或着是更为他的痛苦难过。自从京子失去记忆以来都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京子『真相』,对京子来说这样才是好的吧?可是他们说泽田纲吉失踪了──依照她的个性是不会相信的──每次探望京子,明明有很好的时机,京子也跟她熟捻多了,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完全说不出来。


是因为泽田纲吉失踪吗?还是受到请求不能说呢?她想都有吧,却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车祸之后京子依然美丽如昔,就算失明和无法步行也不损失她的美好,过去的『真相』还要困扰她吗?


那个『真相』要是不由京子想起,那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吧?对忘记过去的京子来说,泽田纲吉也不过是某个人而已,没有过去的基业,相爱的恋人也不过是海市蜃楼。


这个理由几乎说服了自己,后来泽田纲吉回来,京子快要结婚,她仍旧不闻不问,她想这样会是最好,结果是她一手造成那两人的形同陌路。


「妳完全不用自责,」像是看中小春的心事,泽田纲吉轻缓的开口,「她现在这样很好。」


「那纲吉身体已经没有事情了吗?」优尼反问。


他用没有破绽的口气回答优尼,「好得很,」顿顿,「既然大家都知道想知道的事情的话──那我们吃饭吧。」


三人心照不宣的动筷子,小春还在想事情,优尼和纲吉已经閒聊家常起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感觉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时空。


小春买的是他们以前常吃的麵,她还记得大家喜欢点的口味,而且纲吉最爱挑食。


「优尼,这次怎麽是妳一个人来日本?艾利雅小姐呢?」


泽田纲吉刚问出口,优尼表情就变了,她轻轻放下筷子,眉头紧蹙,笑容带着悲哀的表情:「妈妈她过世了,这次发作救不回她。」


很轻的喟叹,「真的很遗憾,没有第一时间陪在妳旁边。」


优尼小时候母亲身体就不好,才把她送到日本寄养,晃眼三年别过,就连艾利雅小姐的丧礼也没赶上,在优尼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也帮不上。


「妈妈说她活够了,这生过得很开心,她的直觉是你没有死,我才想要找你。」优尼的表现一直都比同龄年纪的孩子还成熟,就算她表现多麽世故,泽田纲吉都把她当作需要保护的妹妹,就因为如此体贴,更让人怜爱。


「一个人,很辛苦吧,都没事了。」泽田纲吉把她拥入怀中。


优尼停顿一下,本来还以为她会哭,但是她笑了。


「不会很辛苦,」她朝纲吉露出灿烂的微笑,「我很谢谢大家对我的帮助,今天刚到日本就遇到小春姊姊和你,还有很多事情……我觉得我很幸福。」


「那优尼妳今天说来日本找人就不是找阿纲先生了?妳一直以为他在义大利,那妳是找谁才特地来到日本?」


「我要找一名叫白兰杰索的男人。」优尼从包包裡拿出一张相片放在桌上,相片上是一名银灰色髮,有着鲜见的紫罗兰色眼眸,神情难以捉摸的男人。


「也是这两年的事情,妈妈的产业和杰索合併组合成米尔菲欧雷,一半以上的权力在这男人手中,妈妈说这男人很有野心,于是用她和元老的力量把他压下来,白兰先生索性不管事情,过没多久他就离开义大利,最近的消息是他到日本。」优尼把照片收起来,放回包包。


「所以那个叫白兰的连艾利雅小姐的葬礼都没出席?」小春皱眉,端看相片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就是很危险,不是很喜欢。


优尼点头,「我也本来以为他会回来处理继承权的事情,妈妈曾告诉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想要放弃我的继承权,去寻找我喜欢的事情,所以才要找到他处理这些问题。」


看到照片后泽田纲吉更加确信那个叫白兰的就是那天救了他的人,把这件事情放在心底,他没有联络白兰的方法,说出来只是增加困扰罢了。


「找到他前我都会留在日本。」优尼说,表情坚定。


「那这样优尼要不要这段时间都住我家?虽然我家公寓很小,可是多一个女孩子还是够的,而且是优尼的话我很欢迎呦。」


「真的吗?」


优尼站起来抱住小春,「我想要住在小春姊姊家!」


「超级欢迎妳唷,优尼!」



时间也不早,东西收拾完后小春就带着优尼先行离开,两人要去採买生活日用品,泽田纲吉把桌面上的垃圾清理完毕,煮壶咖啡坐在沙发上等电话。


晚上十点,泽田纲吉手机响起。


「是我。」


『哼,』手机那头传来成熟男人的声音,『查清楚了,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虽然事情隔了许久还是留下线索,怎麽,你要动手吗?废柴纲。』


「当然,这件事情只能由我解决,没有证据也没关係,确定是他干的就可以,证据可以假造──这是您教我的。」


『很好,我帮你约好时间地点,等等简讯发你,好自为之,小心他反咬一口。』


「我知道,老师──里包恩。」


『这次破例帮你,以后不准出了事情再找我收拾善后,那怕你挂掉也一样,自己从地狱滚回来办丧事。』


他笑笑,「知道了,还是这麽严格呢,想偷懒都不行吗?」


『你试试看就知道。』电话那头乾脆挂断。


手机萤幕上显示通话结束,简讯提示音很快响起,泽田纲吉看着简讯良久,删除简讯,穿上外套出门。


他有个约会。


    ×


泽田纲吉来到郊外一间废弃工厂,这间工厂原本是生产模具,右手边堆满大型蓝色胶桶,桶子高度皆比人还高,屋顶铁皮破了一块大洞,月光刚好撒落进这间工厂内,看得出来角落掌了青苔,地上还有几块碎玻璃和木条,值钱东西能搬能卖的早就被搬走了。


他双手插在口袋裡,斜斜靠着屋角,月明星疏,不远路灯昏沉有一亮没一亮的,入夜寒风萧条,冰风像鑽子直窜心脏。


再次确认时间,用着手机灯光找到工厂的总电源开关,电杆拉下,几盏没破的电灯亮起,银白的水银灯光照射下,这间工厂摆设和大小都清楚多了。


像是在确认般泽田纲吉晃了工厂两圈,边走边把挡路的物件移开,然后拉出张椅子坐着。以现在他的体力而言,能坐着当然是最好。


时间差不多了。


工厂门口外出现个影子,来者急忙的跑步声和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进来,在空荡荡的夜色下十分诡谲。


那是个相貌和蔼身材圆胖的男人,蓄着灰白鬍子,模样约莫60多岁穿着洗白的西装,有几道勤俭的样子。


「少爷!原来您在这裡……自从发现您不在义大利的时候,唉呦喂,老夫紧张到折寿了!」他拿出手帕边擦着汗边走进来,圆形镜框后的眼睛是欣喜之色。


「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您失踪里包恩先生会怎麽说?Xanxas大人又会怎麽说?快跟我回去吧,飞机随时可以起飞,这裡天寒地冻的,您可不能在生病了。」


他继续往前走,就在两人相差大约十步的时候,泽田纲吉要他止步:


「好久不见。」并未有相见喜悦之情,反倒是很淡的笑容,


「少爷,您又说什麽好久不见呢,快跟我回去吧!」男人僵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该前进。


「福伯,你看到我是不是有些紧张?都流汗了,连话都讲不清楚,没关係……让我帮你把说完?」泽田纲吉高深莫测笑一笑,隻手放在下颌,笑出声音。


「少爷,您说什麽?」


「我不在义大利你很意外?更意外是我怎麽在日本……对吧?京子那边没下手是因为她忘得够彻底,还是察觉到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我听不懂您──」


泽田纲吉打断他接下来的解释,声音透着冷酷和高然,「『车祸』之前司机告诉我,他的妻子和孩子受到你的胁迫,不得已之下只好演出这齣戏,因为得到事先警告我才有办法在高速冲撞爆炸后带着京子生还,虽然可怜的黛安娜跟露易丝还是被你杀了,我还有漏说些什麽吗?」



「你!」口裡叨唸听不清楚的话,胖胖的身躯往后退,好像看到怙恶步悛、罪恶滔天的杀人犯站在他面前。


泽田纲吉笑出声音,「福伯,我确认一件事情,你这趟出来没让其他人知道吧?」


他略定心神后露出杀意,「……少爷,您还是如此聪明绝顶,您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您交代在这麽不光彩的地方。」


「看来我们想做的事情是一样呢。」他从怀中端出一把银色手枪,枪口在昏暗水银灯下格外刺眼。


「少爷,您以为我来见您什麽都没有准备吗?」将手机举到胸口处,毫不犹豫的按下拨听键,不一会儿,一组人马围了上来,各个皆全副武装,排成一列做保护状的挡在福伯前。男人得意的大笑,这时他已经胜算在握,「这一切都是为了Xanxas少爷!」


「Xanxas他作风慓悍,却意外的对于追随他的人予宽仁厚待,甚至与我相较,我都更显得心狠手辣,这就是他会败给我的原因。」面对这仗势泽田纲吉淡淡一哂,表情虽然很疲惫,声音仍然毫不留情。


「哼!我对Xanxas少爷忠贞不二!这三年就算没有您,在Xanxas少爷带领之下彭哥列照样蒸蒸日上!Xanxas少爷会输给你是败在他对您的信任,彭哥列应该是他的!」他手一挥,那组人马单膝跪地做狙击状,就等他指令射击。


「藉口,自负如他,从他认输起就已经对彭哥列没有兴趣,反倒是一手策划Xanxas上台的你,以Xanxas代言人身分背后捞得不少好处,结果因为得到继承权是我因此落得许多负债对吧?这先不论,从这麽高的位置上摔下来是没想到过的吧?」泽田纲吉意兴索然扫过男人,露出不以为然的冷笑:「特意僱佣一批人马来杀我这个大限将至的人,先不说会不会太多此一举,反倒是你还肯花钱儿不是用彭哥列人马这点也够聪明。」


这时候他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俐落脱掉外套,「不过你忘了,我也曾经在佣兵团打溷过几年──」


「开枪!」


十二把枪已等比时间差朝泽田纲吉连续射击,他猫腰弯个跟身灵巧的闪掉全数子弹,并抓到空隙信手朝空中发射两枪,两边蓝色塑胶桶应声爆炸,大量的烟雾和粉尘瞬间涌出整间工厂。


溷乱枪声停下来。


「他在哪裡?」

「可恶,什麽都看不到──咳咳!」

「别慌张,敌人的条件也一样!」 

「这可很难说。」

温文的声线擦过耳际,刚反应方向同时紧接着便失去意识了。


「喂!怎麽了?」


碰──又是物体跌撞在地上的闷声。


十二人的佣兵团只消五分钟全部倒地,烟雾散去,在月光照耀下泽田纲吉依旧坐在原位上,修长双腿交叠,一绺浏海盖掉他的杀气沉沉。


这就是未来即将率领彭哥列的君王真正姿态吗?


他这麽想着,下秒,子弹穿过额头炸出殷红的血花,向后倒在地上。


不甘的眼睛望着星空。



泽田纲吉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手机很快接通。


『这有效率,事情处理完了?』


「都处理完了,麻烦派人来收拾一下。」他回。


『啧啧,已经学会对我用命令的口气了?倒是你打算哪时候回来,Xanxas那小子不像你这麽好说话,天天嚷着要见你,东窗事发的话我不会帮你掩饰。』里包恩那头凉凉的说着。


「暂时不会回去。」不顾老师发火的可能直接挂掉电话。深呼吸,右手盖着憔悴的面孔,自问:


「……好像太过分了──」


然后在也压抑不住身体深处的躁动,不由自主勐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扶着牆壁,摇摇晃晃的走到男人尸体边,伸出手替他阖上眼睛。


「安息吧。」


生命也就只是这样,方才要是他稍微大意,现在躺在地上便是自己。

无关对错。





「啊啊──」


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Pub裡,白兰杰索无赖的趴在桌上。这是间隐密的包厢位于整间PUB二楼,摇滚乐隆隆从一楼音响阵动传上来,包厢走道外向下看舞池尽收眼底,无数男女在裡头窜动着,DJ台无间断播放让今夜毫无冷场。


「唉──」又是一声叹气声,白兰杰索这麽不振作的模样已经一整个晚上了。


「白兰白兰,你又怎麽了?」


问话的是一名很明显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孩,溷在一室男人堆中,青绿色长髮用着鱼形髮夹别着浏海,衣服宽鬆,言词间十分任性。


「猫咪不接我电话,我想我被讨厌了。」白兰依旧趴在桌上,闷闷的声音从臂弯中浮出。


打了一整晚的电话,手机拨打过去响了几声回他的是冰冷机械音,这样的回复方式,不是这隻手机尚未开机那就是──


「是被设入黑名单了吧。」坐在一旁画着妖魅眼妆的男人接话,边翻过手中的杂誌,好像对这类情景习以为常。


「啊!白兰你哪时候养猫了,我也想看!」


「铃兰,」妖魅男人终于放下手边杂誌,把跳来跳去的小女孩抱到旁边沙发上,要她坐好,「白兰大人说的是人,不是真的猫,猫不会接电话。」


「那这些是什麽?」铃兰不服气的指着白兰旁边一大叠的育猫手册等书和一大包猫饲料,「还有上次那个姊姊呢?会带布丁那个,今天怎麽没有来?」


「八成被白兰大人甩了。」桔梗又重新拿起杂誌翻,「至于猫饲料什麽的大概是白兰大人也快分不清楚猫跟人了,不要理他。」


「可是我想要布丁……!」铃兰泪眼汪汪的看着桔梗,「这边好吵,又没有布丁,白兰又死在桌上不理我,讨厌讨厌!」


「……等等石榴过来请他顺便帮妳买布丁。」


「耶~布丁布丁 ♫桔梗最好了!」铃兰似乎乐了,有心情去弄桌上那摊死尸,「白兰,来玩嘛!」


「小正、骸君跟猫咪没有半个人接我电话,我没有朋友了……」


你确定那三个人跟你是朋友吗?


 桔梗心中闪过这段吐槽,决定不理他让白兰继续烦恼。


「今天新买的棉花糖好难吃,橘子口味噁心到我了,桔梗,等等叫石榴顺便帮我买包我常吃的来。」


其实你难过是因为这点吧!


「那我去外面转转,等等石榴来在喊我~♪」


穿起外套,白兰快步离开包厢,下了楼梯走后门离开。


巨大噪音被关在脑袋外面,白兰边哼着不成调的歌,踢着石头乱走着。


今天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过了,明天要做什麽呢?最近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干劲,日本差不多也玩腻了呢。


是不是……有点无聊了?


抬头夜空风起云涌,月亮倏地消失又出现,没有任何徵兆的灰濛夜色上将下冰凉水滴,他吓了一跳,伸手接过,水珠凝结在手掌中,圆圆胖胖的。


然后,他看见一脸苍白的泽田纲吉正步履蹒跚,拖着狭长的影子,揪着心口喘气,很努力的走着。


他露出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箭步走到泽田纲吉面前居高临下的开口,彷彿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需要帮忙吗?纲吉君。」


-TBC-
救世主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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