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藜

如果还有遗憾，又还能怎麽样呢？

                                            　　　　           曲终，    

                                      人散。

　　所有事情的开始都是一如往常，然后进展到模煳地带到才进而急速脱轨，快得让什麽我们在当下都磨尽了勇气，他记得那天两个人约会的午后在接近傍晚时分踏上河岸堤防，一边是溼泥的小径，一边是染上橘红的河川，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数秒后，才转向佈满金红的黄昏天空。

　　

　　光线斜照的角度让少女看不清楚少年的表情，在一阵风扬起时少年微妙的拉开两小步伐，转身之际轻叹间他这麽说着：

　　「对不起，我要去义大利了，可能不会回来了。」

　　没有强烈情绪波兰，很自然的一句话，少年的口气与话语中的字词十分突兀，就像硬加在珍珠奶茶裡的柠檬或着奏鸣曲弹错了一小节。

　　「嗯？」

　　也许是一时之间少女仍未反应过来，她淡淡的回问着，口气没有少男想像中的愤怒或抓狂，也是，毕竟京子一直都很温柔。

　　「对不起。」

　　这次声音大声了一点，纲吉没等京子说什麽就直接跑掉了，留下京子一人征愣，这种逃跑的行径像极了我们说的胆小鬼。

　　少年的仓促连原因都没给：分离的原因，究竟是忘记还是刻意我们不得而知，突然其来的分别宛如别去青涩的时光、少年苍白的脸蛋。

　　那是充满歉意的脸。

　　他相信京子懂得。

　　结束十八岁生日那日踩着夕阳的午后，两人分开，隔日，泽田纲吉离开日本，音讯全无。

　　故事是从这裡开始。

　　　　×

　　笹川了平很难得一次回到西西里岛上的彭哥列大宅，任务长期在外的关係，要不是这次例行性报告他也很难回到这裡。原因不外乎不适应西西里独有烦闷的天气和错综複杂的人际关係，以他男子汉的性格处理曲曲折折的问题人情、党派关係，烦不胜烦。

　　他适合的是铁铮铮的拳头闯荡沙场，挥拳之间打定江山，泽田了解他，也不强求例行报告非得要他回来交代，不知道忍了多少元老的囉唆，而这次笹川了平辞去随行官独自来到这令他感到棘手的地方，有着私人决定性的原因。

　　别过众人招呼的视线与目光，随手交了报告后无视别人的阻拦，迳自的走向首领办公室，确认晴之守护者的身分他几乎在宅邸李通行无阻，通报后，两旁保全替他打开高耸梓楠木大门，教父正在走廊尽头这个房间裡。

　　泽田纲吉人站在凌乱的书桌后面，他的办公桌堆满了各式文件外，就只有一台电脑，电话、传真机等通讯设备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狱寺隼人正接着电话吩咐事情，此外，这间办公室还有三名狱寺隼人的心腹在协助──包括他的随身秘书维多利亚。

　　忙碌的情况让了平一时间有我现在打扰好吗的想法，不过很快就被其他的想法压过去，「咳，各位晚安。」

　　「大哥，你怎麽来了？」

　　泽田纲吉轻笑着但未放下手头的工作，说话之际他又签完两份文件，一旁狱寺隼人看到了平也并未太大理会，只是点个头表示招呼。

　　「来这裡送报告，泽田，你还是一样忙。」笹川了平自己找张沙发椅座下。

　　「大哥说笑了。」

　　作为家族指挥中心的首领办公室各种要经过裁决的文件都往这裡呈送，一方面Boss领导着家族发展方向，另一方面，彭哥列家族以手掌控欧洲大陆上的各种经贸条约，还有近几年才开发的美洲市场，庞大工作量让泽田纲吉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

　　「泽田，今天除了来这裡缴交报告，私下有些话想对你说。」

　　「是吗？」他笑着看往窗外，漆黑的夜色已经是满幕星光，每日天未亮工作到天色暗淡，教父的脸上从来未出现一丝倦容，「那休息一下吧，隼人。」

　　狱寺隼人点头，电话挂下嘱咐给手下几个任务清场，自己也起身离开，首领办公室只剩下首领与晴之守护者。

　　「那麽十代首领，我在外面等你们谈完。」

　　「放轻鬆点，隼人。」

　　纲吉走到边上替不喝咖啡的大哥泡上一杯红茶，也替自己斟倒一杯咖啡醒神，今天真的有点累了，大概是太久没看见熟识人的关係吧。

　　「泽田，拿去。」

　　表情是十分少见的严肃，只有在关乎特定人士晴之守护者脸上才有这种表情。笹川了平从西装上衣内袋拿出一张压皱的粉白色卡片，纲吉啜了一口咖啡后接过，「这是？」

　　

　　素面卡片上压着INVITE字样，纸面上留有淡淡的玫瑰香气与可爱的白色蕾丝，无疑的，这是张婚礼邀请卡。

　　「京子要结婚了。」

　　放下咖啡白，纲吉打开卡片，笹川京子的名字就在新人祝贺的栏位上。

　　「真是恭喜啊大哥，可爱的妹妹要嫁出去你一定很捨不得吧？」泽田纲吉轻笑着。

　　「京子……她拜託我邀请卡一定要转交到你的手上，至于要去不去那是你的决定。」

　　「那邀请卡我已经收到了喔。」他挥挥卡片。

　　「泽田，但我不希望你去参加。」

　　

　　笹川了平认真的看着纲吉，说话激动到手上红茶也泼一些，「京子终于打算结婚我也鬆了一口气，我不希望发生其他事情影响……泽田你能答应我吧？身为哥哥的请求。」

　　你是黑手党首领，而她不是金丝雀！

　　泽田纲吉连想都没想及刻回答：「放心吧，大哥，笹川京子对我的意义就只是你的妹妹，婚礼我是不会去。」教父嫣然一笑，被撕碎的白色邀请卡如飞雪般散落一地。

　　她想要的平凡幸福你给的起吗？

　　「那就好，泽田，跟你说开后我轻鬆多了，京子要结婚我顺道请个假回日本，先走啦！」

　　「我会跟隼人说的，准你三个星期的假，替我跟黑川花带个好。」

　　「好样的，泽田，下次再带喜酒来找你！」大哥摆手再见，眉头已没有一开始的忧愁。

　　是个好哥哥呢。

　　笹川了平一出去狱寺隼人进来，看见就是满地白色碎纸与正在发呆的纲吉。

　　「怎麽弄成这样？」百年以上的格纹地毯卡上纸片很难清理，而更加他忧心的是表情太若无其事的纲吉。

　　「没事，」泽田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找个人来收拾吧，今天我累了先休息。」

　　

　　「十代首领？」

　　其馀的话也没多说，留下狱寺就先离开，手腕上的时针指着八，现在去厨房还有吃的吗？

　　刚刚的邀请函与大哥的话占据在脑袋裡，原本以为全都不在意，可是果然还是很在意。

　　回到只有自己能独处的房间裡，鬆开领带后倒在柔软的床上，距离分手那天──

　　「已经八年了啊……」

　　　×

　　不用发挥侦探精神，狱寺隼人捡起在地上的碎纸看到几个关键字就知道今天老闆反常的原因，他也猜的出来笹川了平方才可能对首领说些什麽，所以他才会撕掉这张邀请卡。

　　让那男人这麽做……平时的冷静的崩溃从这张卡片破碎程度就知道。

　　

　　「维多利亚。」

　　「什麽事？」杏色长髮女人回问。

　　岚之守护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今晚又要加班了。」他指着桌面的碎纸。

　　「大人，这是？」

　　「维多利亚，妳觉得十代首领是个怎麽样的人？」狱寺隼人不着边际的丢出这个话题，动手拼凑白色碎纸。

　　「聪明、强大、冷漠……」稍微迟疑一下，「并且恣意妄为，是个十分棘手的人。」

　　「那妳认为十代首领有弱点吗？」

　　维多利亚试想了一下很快否定，「没有，首领无懈可击。」

　　狱寺隼人好看的嘴上扬，碧绿色的眼睛有着温暖的笑意，「八年前的旧帐该算清。」

　　拼完胶带黏好，本来只是一堆碎纸恢復成一张卡片。

　　笹川京子。

　　敲了首领房门两声不意外的无人回应，直接拿出钥匙开门，房内黑漆漆一遍的彷若无人。

　　「隼人，我说我要睡了。」

　　抱怨的声音从棉被裡传出，狱寺隼人打开灯叫人，「十代首领，飞机我已经叫好了，快点穿好衣服否则你来不及赶上婚礼。」

　　「我答应大哥我不会去。」

　　「笹川京子要你去。」

　　「不去，别人结婚跟我有什麽关係──」把人埋在枕头裡刻意什麽也不想。

　　「十代首领，请听我说，」他单脚屈膝在床沿，「唯独这件事情你不做会后悔。」

　　「是吗？」他起身接过狱寺给他皱巴巴的邀请函，「我不会后悔。」

　　「你会。」

　　……对上狱寺的眼神底气就不足了，矛盾都看在他的眼底。

　　「快一点，你会迟到。」

　　衣服丢在自家首领身上，狱寺隼人取笑着。

　　　　×

　　婚礼场所办在小小的教堂，笹川京子已经穿上婚纱，确心神不宁的四处张望。

　　「怎麽了，京子？」伴娘黑川花问着。

　　「没事，小花，大概是第一次当新娘我有点紧张吧？」她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脸转开的时候又黯淡了下来。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期待什麽。

　　她是不是太傻了？

　　「小花，我去散散心，等等就回来！」两手抓着婚纱裙襬，也不管现在是什麽状况，她决定在冒险一次。

　　「喂，京子──」

　　「不要过来。」

　　她相信那人。

　　会来。

　　泽田纲吉不远就看见新娘慌慌张张的小跑步模样，事实上要是时光能够倒流他也不会后悔，谁知道他哪时候会付出什麽代价跟死亡呢？能不带京子进入这样的世界裡，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吧。

　　要是他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他的爱输给了死亡。

　　「十代首领，您不去对她说些什麽吗？」

　　泽田纲吉摇摇头。

　　他站在教堂的最后方，当美丽的新娘步上红地毯时，回头之际，两人终于四目相望。

　　他看见京子无声喊了他，他只有笑着目送他最心爱的女人离开。

　　纲……

　　京子又再转头一次。

　　京子，祝妳永远幸福。

　　

　　热闹的婚礼充满神圣与幸福，今天不适合失恋人的流泪，泽田纲吉笑着看男主角替漂亮的女主角套上了戒指，笹川京子那瞬间露出很複杂的笑容，究竟是谁不够勇敢？

　　她接受那枚婚戒和男人，可是她并没有觉得幸福，她看着为她高兴的哥哥和家人，然后她又看到走出教堂的泽田纲吉。

　　有那麽一秒，她几乎是要克制不住自己跑出去的，但是这疯狂的念头马上被压抑了下来，她选择的男人正握住她的手。

　　这时候她哭了，众人都以为她是喜悦的泪水，只有她才知道，就算没有说出口，这次泽田纲吉已经跟她告别了。

　　初恋我们都以为这只是青春的过程，一如抽屉裡不及格考卷和课本上喜欢人的名字，这都是一种历程，当我们成长蜕变的同时也把这些抛诸脑后了，夜深人静偶然想起之时，却发现这是未完成的痛，午夜梦迴流转光年，不胜唏嘘。

　　直到我们都老的时候，翻开泛黄的相簿才嘲笑那时候自己不够勇敢，错过当时的自己，要是那时再勇敢一点、往前多走一步，现在的我就完全不同了吧？

　　是否更好或更幸福呢？选择权早就交给了神，了无遗憾。

　　　　×

　　并盛一直都这麽安详与和平。

　　就算过了好多年都是这样吧？

　　泽田纲吉一个人独自走在并盛的街道上，近几年经济发展让好几条在记忆中的小路变成崭新的样貌──他太久没回到个故乡了。

　　「疑，奇怪──？这裡应该是可以走到并盛中学吧？」

　　于是演变在自己家乡迷路的窘境。

　　午后的并盛安静并且陷入沉睡之中，路边小商店的老闆做着躺椅上假寐，四周也没有其他路人，看来看去，路边只有个孩子在树荫下玩球，他走过去问路：「小弟弟，并盛中学你知道怎麽走吗？」

　　「不是小弟弟，是Natu喔！」

　　「Natu？」

　　「嗯！妈咪都是这麽叫我的，叔叔你要去并盛中吧？妈咪在那边当老师Natu知道路唷。」

　　小小的孩子拉着他的手热心十足的领着他穿过小弄到并盛中学。

　　「夏君。」

　　他转头，白色裙摆在风中摇曳的美丽女性正在不远方喊着她的孩子。

　　「妈咪！我跟妳说，我今天帮助一个人唷。」

　　没想到会在这种状况下见面。

　　「嗨，最近好吗？」泽田纲吉先出声打招呼。

　　「好久不见，纲君，我还不错，你呢？」她把孩子圈在怀中，「夏君，这个人不是叔叔，是妈妈以前的好朋友喔。」

　　「好朋友？」

　　「嗯，夏君有好好打招呼吗？」

　　男孩眨眨遗传自母亲橙色双眼，然后走到泽田面前大声说，「叔叔好，我是小夏！」

　　「小夏你好，我叫泽田纲吉。」他蹲下跟这孩子握手。

　　「叔叔，你好漂亮呢！」

　　「谢谢。」

　　

　　「十代首领！」

　　这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看来自己乱跑的事情被抓包了，「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纲君。」

　　他停下来回头问，「嗯？」

　　「你终于好好说再见了呢。」

　　京子对他笑着。

　　「京子，再见。」

　　

　　最后他走向正一脸着急找他的狱寺隼人身边。

　　妳过得幸福不幸福已经没有必要问出口。

　　

　　「妈咪，妳怎麽要哭了？」

　　「因为啊，妈咪现在很幸福唷。」

-end-

假10027小群在討論9527這個CP
我是BG寫手怎麼能不替9527添磚蓋瓦呢!!!
所以po了2010年寫的舊文...
雖然初戀很美好
但是現實我覺得綱和京子是絕對不會走在一起的QQ
所以小京子真的是比較勇敢的人呢